按下钥匙,打开车门。我努力维持着自身的清醒,但一想到工作才刚刚开始便觉得疲惫感油然而生,对于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侦探我其实并无好感,出于对朋友的信赖我才会决定找他帮忙。明智不会让蹩脚的同行来主持他的葬礼,至少在我看来如此。
周末的道路算不上通畅,加百列的口哨和新车的异味也让人觉得烦躁。苹果,连衣裙和毒品,我不觉得只靠这些信息就能抓住犯人,更令人的恼火的是老大模棱两可的态度,一方面急于抓住凶手,另一方面又拒绝提供援助,我能理解人无法在自己的朋友去世时保持冷静,但这一行为的受害者却只有我这位局外人而已。
将苦闷憋在心里对健康无益,我不耐烦地按下车上的喇叭作为发泄,却被副驾驶座上的搭档狠狠吐槽了。
“至少先看清前面有没有人再鸣笛吧。”
“了解,右转一直走就能到了对吧。”
充当人肉导航的加百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再次开始闭目养神。平时看上去精神饱满的他现在居然会萎靡不振,这倒是有点少见。出于好奇,我把话题引向了有些闷闷不乐的搭档。
“有午睡的习惯吗?”
“没,而且我现在也不困。”
他沉着脸说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我继续问道。
“难道是为案件进展不顺而担心吗?”
“还不至于到担心的地步吧,毕竟我们才刚刚展开调查。”
搭档睁开了眼睛提醒我看好前方的路,随后解释道。
“别担心,只是私人问题。米伽你才是,从刚才起就一直很不对劲。”
“我?”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握着的手机也丢在了一旁。
“别装傻,你不是一直盯着橱窗里的布偶熊看得出神吗。自那之后一直魂不守舍的,也难怪会有人怀疑你的性别吧。”
“那不是普通的布偶熊,而且我当时看的是放在隔壁的手表。”
“没差吧,不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吗。”
“都说了我看的是手表!”
他爽朗的笑声环绕在我的耳边,不出意外回到办公室后又要增加新的传闻。我拔掉钥匙有气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接受着加百列的嘲讽,说起来不过是个刚加入不久的新人,作为我的搭档的这些日子里也算是勤勤恳恳,没想到在戳别人脊梁骨方面居然还有这本事。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在老大手底下干活的时光,怎么也想不到当时的毛头小子也会有被人称作前辈的一天。
如果我会抽烟的话大概就可以点上一支来怀念过去时光了吧,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我有些飘飘然起来,却被车门打开的声音拉回地面。
“到站了,米伽。快点把事情办完。”
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郁闷与不悦也同先前的笑声一并消散在了风中。我也只好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加百列,我有时候会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上司。”
“年轻人有点干劲才好,这可是老大说过的话。”
加百列悠哉地倚在铁门前指了指锁头示意我去敲门,说的好听,麻烦的事总是轮不到他。
“这么大的房子,我得工作多少年才能赚到呢?”
无意间说出了心里话,身旁的搭档也点头同意。
高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堂皇的豪宅矗立在我的面前,我下意识的核对了搜索到的地址,确定是这里没错。门口没有对讲机之类的东西,我用门上的铁环敲了敲门想着碰碰运气。
“请问有人在家吗。”
“声音太小了,前辈。这样喊可不会有人来啊。”
“你倒是考虑下午睡居民的意见吧。”
我踢着路边的石子等待那位侦探的到来,无意中发现院子里的草丛似乎有什么动静,于是我略微提高了嗓门对着那个方向喊道。
“能不能麻烦您来开一下门呢。”
隔着铁门看到草丛蠕动了几下,身穿工作裤,高中生模样的女孩举着镰刀从半人高的草丛中钻出,面带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前的我们。
“警察,请配合一下我们的行动。”
加百列看准时机拿出了警官证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小麦色皮肤的女生颤抖着为我们打开了房门。
“请进。”
我深吸一口气,跟随着她走进了里屋。虽然很好奇鞋柜里码数不同且样式各异的拖鞋,但现在也不是深究这方面的时候。踏着木质台阶一步步走向二楼,走廊里挂着的字画让我大开眼界。
“随便从这些里面挑一幅送给明智,他大概一年多都不愁吃穿了吧。”
“米伽,明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我的搭档不留情面地打破了我心中最后一丝美好,说起来葬礼时也没见到加百列出席,恐怕确实有着不为人知的隔阂吧。
我们越过无数间紧闭着门扉的房间在一扇半掩的木门前停下脚步,从里面传来了疑似自言自语的呢喃,但听不真切。
“贝利尔老师,有警察找你。”
女生有些冒失地推开了房门,激起的灰尘让我们睁不开眼。一位头发蓬乱的青年垫着枕头仰躺在床上看书。虽然脖子上的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衣服也被漫不经心地扔在一边,但依然能认出他是前些日子上的司仪本人。
“我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你们来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对吧。”
他盘着腿坐在垫子上冲我们微笑,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并不是那样的事,我们这次来——”
“委托先稍后在说。”
我伸手拦住了半只手伸进公文包里的加百列,刑警的直觉告诉我眼前的青年藏着什么秘密。尽管他的眼眸里毫无阴霾,但给人的感觉却并非纯净的天空而更像是幽邃的旋涡,空无一物却又深不见底,简直就像是参透了人生,奔赴刑场的犯人的眼睛,出现在这位青年的脸上实在让我觉得奇妙。
“为什么要撒谎?”
鬼使神差的,我问出了这句连我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话。坐在对面的侦探好气又好笑似的摇了摇头,正色对我说。
“您是指什么呢?”
简洁的反击,果断利落地像打磨过的刀锋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那个女孩,刚才叫你老师对吧。”
加百列不知从什么地方拉出一张椅子翘着腿坐下,如炬的目光盯着床上的贝利尔。
“看上去只是学生的年纪,刚才好像一直在院子里做着除草的工作。”
他努力整理着细节,眼前的青年似乎有所动摇,但从余裕的表情来看并未接触到问题的核心。
“被发现了也没办法,这孩子是我雇来的助手,虽然还没成年但在家务劳动方面很有一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挤出一张笑脸来。
“能不能当做没看到呢,我没有提要求的立场,但或许这能让我更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
豹变的态度让我感到不适,人们常说为了一个谎言需要撒更多的谎去弥补,在我看来现在的情况是正是如此。可加百列已经急不可耐地在公文包里搜索文件,看上去已经默认了这桩交易。如果全凭这个莽撞的家伙自己行动,我们会误入圈套也说不一定。
所以我夺过皮包,把里面的文件一字排开在贝利尔的面前,如果这一行为将导致失败,那罪责的话由我自己背负就好。
“侦探先生,接下来你看到的无疑是机密事项,还望能守口如瓶。”
在我的提醒传达到贝利尔的耳膜前,他已经开始翻动着放在面前的那些文件,加百列满不在乎地吹着口哨,庭院里劳作的女孩反而是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虽然他平时就不让人省心,但这么浮躁地对待案件还是我第一次见。
“真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呢,告诉我这种普通人没问题吗?”
贝利尔放下手头的文件,表情也开始向着严肃转变。
“现在退出还不算晚,不过我们大概会想点办法让你保持沉默。”
“用钱来塞住我的嘴吗?”
“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粗暴的多。”
他困扰地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抉择。但冥冥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他已经有了结论。
“总之你们先来看看这张照片,最好是有数字版的,我需要放大点来仔细观察。”
加百列取出平板递上前去,数字化档案一直是由他负责。带领我们上楼的女孩已经无声无息地凑了过去,但贝利尔却对一举动蹙起了眉。
他想展示给我们看的是那张受害者握着只咬了一口的苹果躺在巷子里的遗像,因为身份问题我们给他的资料中并没有关于真名和身份的信息,如果被他发现死者是政府官员可就不妙了。
“麻烦把这部分放大,对,就是苹果上的咬痕,我还奇怪你们怎么会对这个无动于衷。”
由于老大那见鬼的谨慎态度,案件中的实物没有一件交到了我们手上,但被民间人士先一步找出问题所在还是会让人觉得羞愧。
他指了指放大后的图片,虽然不甚清晰,但能看见上面印着类似于商标状的印记。我不曾听说过有人会往苹果上印上商标,所以对他想说的感到好奇,但似乎对此感到疑惑的人也只有我自己。
看上去惊魂未定的女高中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标识是最近很有名的那家‘伊甸’吗?”
“那家店的话我也知道,因为传言在贩售能带来幸福的苹果而生意兴隆。在网络上也有不少正面消息。”
加百列对她的话予以肯定,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家店的名气可能确实不小。
“你们都知道这家店?”
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我问出了这个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我的搭档似乎不想给我留这点面子,他长大了嘴楞在原地问我。
“你真的不知道这家店吗?明明是个挺有少女心的家伙。”
“给我的档案上讲死因是吸毒过量,但在尸检报告上却没有提到明显的外伤和注射痕迹,那苹果就显得很是可疑了。”
贝利尔将照片的副本收好,我还得感谢他在这个时候帮我解围,随后他说道。
“水果店那边就由我来调查情况,死者生前的活动就交给你们来处理,找到有利情报就联系对方好了。”
“手机号的话,我这边已经交换好了。”
在我没察觉到的时候,加百列和女高中生相聊甚欢,稍微有些嫉妒。
“合作愉快。”
不想在房间里逗留,我拿起放在一旁的皮包急不可耐地想冲出房间,后方传来了贝利尔幽幽的提问。
“稍微有些好奇,我想警局的工作环境还不至于严峻到要女扮男装吧。”
“低级的挑衅对我无效,下次见面时我想看到成果。”
我将双手揣进口袋里领着似乎还有话要说的加百列离开,忍着怒气径直向楼下走去。
“要不要让真来送你们一程?”
“不用了,谢谢。”
加百列一边安抚着我一边做出回应,放在我背上的手让我感觉他现在笑的发颤。脑海里考虑着下一步该如何去走,思考想去都只剩下回家休息。
毕竟是难得的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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